第83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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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几年职业哭丧也作为一个兴起的新行当，伴随着争议进入了大众的视野。由于“厚葬之礼”在中国尤其是广大农村地区有着根深蒂固的群众基础，“哭丧”也成为了传统丧葬习俗的一大特色。
近期召开的两会上，有代表直接对殡葬行业陋习提出了改革建议，哈尔滨政府甚至率先发文禁止生产经营冥币等迷信殡葬用品。
究竟，这个殡葬生意里衍生出的奇葩职业是如何赚钱的呢？让我们听一听职业哭丧人来揭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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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老家在重庆，干这一行有十多年了。每一个职业哭丧人进入这个行业都是有原因的，大多都是为生活所迫，比如我就是因为老公去世，生活无着才入行的。
这个行当不太受待见，总体比一般农村人种地打工收入要略好。但最终收入怎么样，还要考虑到当地的市场状况、政策限制和规范，以及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不被别人理解的压力。
1
“入行要求不高，月收入五六千元”
做一个哭丧人，主要成本投入就在服装费、化妆费和路费上。我们的服装不用常换，我经常穿的都是自己设计的丧服，化的也只是简单的妆容，不像福建那边的哭丧人，要化“血泪”妆。
因为我的工作就在我们那附近几个村子里，所以路费也不多。这样算下来，我每个月有五六千元的收入。之前有媒体把对我的采访剪出来，说我月入过万。其实没有那么夸张。
一般来说，丧家会在丧礼演出后，把演出费直接给我，一场200-800元不等。不过地区不同，职业哭丧人的收入也不同。四川省郫县有的人说，他哭丧40分钟就能得到830元。
丧礼演出结束，一般是点歌环节。在这个环节，我们还能收取额外的费用，差不多每首歌20元钱。等所有演出都结束后，丧家还会给一些小费（基本都是塞进花束里给我）。小费的金额不太固定，少的时候只有几元钱，多的时候有几百元。这主要看丧家自己的想法了。
2
“客户来源不一，有些需交中介费”
在我们重庆，随着殡葬服务的发展，以前直接与丧家接触的丧葬用品店，比如花圈店，现在已经成了我们接活儿的一个主要渠道。因为一般花圈店能承揽关于丧事的一系列服务，就是我们常说的“一条龙”，很多办丧事的主家愿意直接包给他们来做。
这样下来，我们其实成了这“一条龙”服务中的一个环节，主要的生意来源也就要靠花圈店介绍了。所以，如果是花圈店介绍的活儿，我赚的钱是要付给花圈店一些中介费的，一般来说是15%。比如我赚了200元，要付给花圈店30元。
很多农村地区的哭丧人是不需要中介的，他们一般就是丧葬乐队中的一员，由村子里的各个家庭互相引荐而找到客户。比如我一个在河北张家口的亲戚，他们村的哭丧人就是这样，一个乐队整体接下一件丧事表演的活儿，里面既包含哭丧又包含唱歌等表演的。
如果一共赚了500元钱，可能分给哭丧人200元。如果哭得好，逝者家属有时候还会单独给哭丧人小费，以表感谢。不过严格说来，他们那里的哭丧人不算是职业哭丧者，都还会接一些其他的表演。
还有些地方尤其是城市里面，由于法规的限制，哭丧人必须与殡葬服务机构合作，比如安乐堂。这些机构往往会要求我们先付押金，然后他们再带哭丧者去城区的葬礼上哭丧。表演完成之后，哭丧者会拿到逝者家属给的报酬。
2002年时，我们重庆市出台了《重庆市殡葬事务管理办法》，规定城区的丧礼只能在每个区设立的安乐堂举行。我当时还挺想跟他们合作的，可是他们让我先交12万押金，后来就只好放弃了。
3
“哭丧不好做，行业衰退厉害”
说实话，干这个行当既伤身体，又伤心理，因为我需要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到一个很悲伤的感觉中去，哭得多了，就会手脚抽搐、眼前发黑。到现在，我已经为4000多名逝者哭过丧，最开始时哭不出来，就去联想自己的经历，让自己流出眼泪。
或者结合死者的信息，尽量让自己找到悲伤的感觉。如果实在哭不出来，还要学会用哭腔、表情来制造效果。
在这个行业，还要自己经常琢磨些创新的东西。比如，我觉得直接跪在灵堂前哭不好看，就试着加上了掩面、爬行等动作。这样也能把逝者家属的感情更好地带动起来，最后的效果非常好。我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去哭丧，就得到了额外50元的小费。
我们不仅要会哭，还要会唱歌、表演。哭丧人必须成为多面手，才能赚到更多钱。这一行的竞争是很激烈的，水平一般、技术不好的人都会被挤出市场。有的哭丧人也不会带徒弟，因为徒弟未来会成为竞争者。
不仅是竞争激烈，有一些法律规范也制约着这个行业的发展。比如2002年《重庆市殡葬事务管理办法》这个规定就让哭丧行业受到了不小的冲击，当时很多乐队都解散了，我们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。
做这个职业最让人难受的就是孤独。因为这个行业被很多人瞧不起，甚至有人说职业哭丧人赚的是死人钱，因此也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不便，有时朋友都不会叫我去参加聚会。我现在52岁了依然还是单身。不过为了能赚钱，心理的疲惫和难过，自己都要学会忍下去。
在哭丧过程中，我看到了太多的不孝和人情冷暖，所以有时对自己的情绪也有一些不好的影响，比如经常担忧难过，怕自己老了之后也会得到像一些死者那样的下场，脾气也开始变得不好，这也算是所谓的职业病了。
就我做的这些年来看，这个行当是越来越不好做了，由于经济不景气和现代人追求殡葬从简的品味，许多人不再为逝者举办奢华靡费的传统葬礼，所以职业哭丧人现在正越来越少，再过些年，最后可能就没有了。
■本文来自变革家，作者庞海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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